沈离尘耐心道：“大师但说无妨。”
小沙弥的躲躲闪闪的目光一会看向沈离尘一会看向顾玄息，只不过顾玄息的气场叫他害怕，最后他只看着沈离尘，问：“二位施主一进寺庙我就看见了，我见二位施主关系这么好，尤其是二位施主是朋友，还一起走过那么多地方编纂百地志，就想问问……二位施主是如何维持这么好的关系？”
沈离尘眨了眨眼，“大师是不是最近遇到什么难事了。”
小沙弥点了点头：“是，剃度前我在学堂念书，有位同窗好友，他聪明好学，一目十行，夫子也长夸他，还有人夸他是做官的料。但我就不行，我笨，夫子经常打我手掌心，但他从不嫌弃我。有时候他写字，我就帮他磨墨。夫子第二天要拷问功课，他就提前教我。”
“但我功课确实很差劲，后来就遇到金光寺召弟子，我娘就让我来试试，结果我真的与我佛有缘。那些时日，所有人都在恭贺我，我家里人也觉得荣耀，大摆宴席。但我那位同窗竟然有几日不理我，直到宴席那日才出面，也只是恭贺我就走了。”
“此后我虽然在金光寺修习佛法，他继续在学堂，我们也时常见面。他常常带着功课来寺里，我念经，他念书。这样子也挺好的，一晃四年过去，他要离开镇仙城参加乡试，我还为他高兴来着，他就突然不理我了。”
“这次是真的不理我了，不像我拜入金光寺那些时日，他……月余没理我了。我去找他也闭门不见。我也没办法问师叔，想回家问爹娘他们也只会让我认真修行，别想太多。”
“二位施主是如何维系的？教教我吧，我不想失去他。”
沈离尘面无表情道：“你这种情况，我最懂了。”
顾玄息奇怪地看着他()，心道你怎么最懂了()，你除了我还有谁？
在小沙弥万分期待的眼神中，沈离尘道：“他不理你，你别理他，晾他几天，等他回头找你。”
小沙弥紧张道：“这……能行么？”
沈离尘点头：“准行。”
不行他就把同窗绑来，也施点幻术之类的，总之他是个言出法随的人。
与小沙弥告辞，离开金光寺之前，沈离尘强行把凤司命从梧桐树上拽下来塞怀里。
顾玄息小心道：“你……”
“我要去柳家村。”沈离尘冷冷道，“你爱去不去，跟我没关系，你也别阻止我去，我去哪儿更与你没有关系。”
顾玄息终于明白，自己试图阻止他越过铁门的行为，是踩到底线了。
沈离尘想做什么，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拦。
谁都不行。
顾玄息暂时妥协道：“我随你去。”
沈离尘看出他的敷衍，冷哼一声，御剑朝城外飞去。
在沈离尘的印象里，村庄就像他被烧毁的家一样，没想到柳家村远远超出他的想象，甚至在看见的时候，他的眼神也亮了。
镇仙城靠海，但又不完全靠海。
而柳家村竟然在山与海之间，一半屋子在海边，一半打着结实的圆木桩坐落于在海上，上山的猎户和进海打鱼的渔民各自忙碌，村边农田种着金黄小麦和时令蔬菜，村里则围起围栏饲养鸡鸭猪等禽类。
独立于镇仙城之外，形成一个自给自足的封闭生态圈。
但沈离尘的注意力却不在柳家村上，他看向海边。
顾玄息如果没有这个村庄，这片土地像极了他在沈离尘的灵海看见的那一幕。
沈离尘叹道：“从海里逃生后，我就想来这样的地方定居，住到老死。只是没想到被锁魂链和弟弟耽搁了。”
“所以如果你真的定居下来。”顾玄息真的要压不住怒火了，“就不会到处走，也不会误打误撞走到我面前。我这辈子真的与你无缘了。”
沈离尘也在发火。
魔尊唯我独尊，沈离尘又倔强。
谁都踩到了对方的底线。
谁都不让着谁。
沈离尘找地方落下，若无其事地走向柳家村。
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，他只是刚露面，就有几个正在收麦子的农夫拿着锋利的镰刀气势汹汹地走来。
沈离尘停下脚步，轻声道：“不欢迎外人。”
因为镰刀被磨得雪亮的那一刃，正是冲着他们。
“外来人？”打头的方脸农夫道，“怎么来镇仙城的？”
沈离尘心底咯噔一下，就冲这一句话，他明白竟然真叫他找到关键线索了。
城里那么多百姓，农夫不可能认全，而他上来便认定他们不是镇仙城的人！问他们是怎来镇仙城的！
沈离尘平静道：“我和我兄弟在林中歇息，早上醒来准备赶路，结果
()遇到浓雾，误打误撞来到镇仙城，又听说临海，就想着来看看。”
“这样。”农夫放松警惕，可依旧举着锋利的镰刀，看这架势，像学过几招，“想看海到那边看去，我们村子不欢迎外人，赶紧滚，不然别怪我不客气。城里的官是我们柳家村出来的，就算我杀了你们，只要我说是你们擅闯村子为非作歹，官老爷也不会罚我们。”
沈离尘道：“我们这就离开。”
最终的线索找到了，沈离尘就和顾玄息直接回了客栈房间。
“柳家村的人，应该不在幻境中。”沈离尘摸着下巴，若有所思道，“但他们却甘愿在幻境中，为什么？是不是城内有什么吸引他们，或是城外有什么令他们害怕？”
解谜太令他兴奋了。
难怪会有那么多推理迷，古往今来，多少探案传奇，可不就是在解谜么。
他还在兴奋中，顾玄息直接给了他一盆冷水。
“我们离开这里吧。”顾玄息捏着他的下巴，强行让他看着自己，“既然线索已经有了，我会派人来调查。我的人足够踏平这里，我也保证查清所有线索。”
沈离尘想拍开他的手，又没成功，果断道：“不，好不容易有了线索，离找到大巫更近一步，这种时候我不可能放弃。你再不松开，我咬你了！”
他见顾玄息真的没有松手的意思，这一次不再自暴自弃，嘴巴一张，就要冲着他的虎口咬下去。
顾玄息就是在这时候松手的，他腰上一紧，后腰被一只结实的大手按住。
他的唇瓣和牙齿打开的。
像是打开门，欢迎光临。
可以参观每一间房间，角角落落都可以看，都可以用手或轻柔或重重地抚摸。
不能咬手是吧。
沈离尘还在生气，他可以咬别的。
叫你趁主人一时不防地进门。
顾玄息似乎是疼了，离开房间，也没有皱眉，他漆黑的眸子毫无波澜，看了片刻，轻声道：“双修吧。”
看，他就知道自己会心软，这种时候，他就是会忍不住心软。
他想着在沈离尘灵海上留一道灵气，虽然不是万无一失，但至少可以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挡一次，沈离尘一时不查或是被偷袭，他的逆鳞根本无法保护他。
哪怕是个可以，他也冒着自己无法承担的风险，就是要这么顺着他的心意。
沈离尘则一把推开他，怒道：“不可能！都告诉你二十二岁之前不能那个啥了！不可能有第二次！”
一直以来，他对那个啥的理解仅限于身体上，谁知道修真界还能这么作弊，还有个更加刺激以及一直处于过山车车头朝下那种刺激感觉的双修。
顾玄息分明就是欺负他不懂，但他现在懂了。
顾玄息无奈道，“你只要让我灵识进去，只在灵海外面，不进里面。”
沈离尘冷笑：“不可能。”就蹭蹭不进去，是个男人都会这句话。
“那我问你，你是不是想回忘忧山。”顾玄息忽的问，那里是最万无一失的地方，一个一定安全的地方。
沈离尘被他的语气和问话方式弄得摸不着头脑，“你要我去哪里？你让我回去？”
顾玄息深呼吸几下，才彻底平静下来。
沈离尘怒道：“你知道我回去会发生是什么事吗！”这是给兄弟送小妾的意思吗？顾玄息是疯了吗？
“这是一个办法，你不愿意，我更不会答应，但我总要过问你的意见。”顾玄息松了口气，知道沈离尘不愿意，而他更不敢告诉沈离尘他有多危险，“那我只能这么做了。”
顾玄息已经没有办法了，他甚至无法解释他为什么这么做，就冲沈离尘现在的反应，他就知道沈离尘知道后一定会把自己当诱饵。
他宁愿沈离尘生他的气，也好过看见那样的结果。
那就生气好了。
他要用强。
看顾玄息走过来，把自己抛到床上，沈离尘压抑的愤怒在一刻彻底释放，他抄起枕头，狠狠砸过去：“你敢！你疯了吗！”
“我保证很快。”顾玄息的声音出奇地平静，“是已经做过的事，你不要怕，我是为你好。”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