抓了抓头发,他跟个小屁孩较什么劲。 阮祎受不了贺品安一副要跟他撇清关系的样子,他俩根本就撇不清了。 他今晚受了太多刺激,他一定是疯了,才敢这么对贺品安讲话。 “那你干嘛去找我?你没空你就别管我啊,你管我在哪儿跟谁玩!” 他根本不想说这种话的,因为不想,所以一边说一边哭。 “你把我接出来,带到房间里。你现在跟我说你没空陪我玩,是不是有点晚了啊?” 阮祎有个娇养出来的臭毛病,那就是混的时候特别混,他不痛快了别人也别想痛快。 他越说越心烦,越说越委屈,忽然从沙发上跳了下来,往贺品安身上扑。 贺品安身上的烟味好像能催情似的,闻得他骨头都酥了,搂着那人的脖子,阮祎脸上还挂着泪,他小心翼翼地舔舐着男人的唇角。 “你试试我,我会听话,会让你很舒服的……” 他想起那次贺品安问他,会不会接吻。 他像被一团团云包裹住了似的,他痴痴地想,叔叔教教我吧,我很聪明,一学就会。 那只温暖的大手托住他的后脑,却不是要加深这个吻。 贺品安别开脸,叫人看不清神情,那手一下下抚摸着阮祎,给人顺毛。 看阮祎发起火撒起疯,倒让他平静了下来。 这让他更清楚地意识到阮祎还是小孩儿这件事儿。 “冷静一点,你冷静一点,嗯?” 知道阮祎喜欢什么,他把阮祎按在自己怀里,默数了好几秒。 “冷静下来再跟我说话。” 阮祎愣了愣,隔着衬衣,听见贺品安的心跳,那么近,那么踏实,他躁动的情绪竟然真的慢慢平复了。回过神就觉得脸上烧得慌,不知道自己刚才怎么会做出那种事。 等了好久,贺品安才再度开口:“你把你自己当什么了?” 贺品安不是个善于解释的人,这些话他原本很难启齿,可现在还是说出来了:“上次是我想错了,我以为我们是各取所需,但是你不是那种人,我不应该跟你发生那些。” “我要了你的钱,你就会跟我在一起吗?”阮祎睁着眼出神,说这话时,他感到心好像都要被挖空了。 贺品安简直想扇他两耳光,又怕把小孩儿的牙给打松了。 “你不会要。”贺品安把手放下来,不再碰他。 如果你真是那样的,刚刚怎么会哭? 你不哭,我又怎么会去找你。 “我是不是特别没有魅力啊?”阮祎不舍得从贺品安身上起来,可他又想看看贺品安,就那么腻在贺品安肩头,朝那人抬起一双明亮的大眼睛。 “还行。” “那你为什么不跟我睡觉?” 贺品安低下头,专注地看看阮祎。那双眼太清澈,他什么也看不见,什么也抓不住。 “你要听实话吗?” 被他看得不好意思,红了耳朵。 “你说呀。” “别跟我这个岁数的男人睡觉。”将阮祎的上身推远了几分,他淡淡道,“如果我今天带你过来睡觉,你在我眼里就不是人了,也不会是狗,只是个玩意儿。你想我那么对你吗?” 阮祎一下子就明白了贺品安那句“你把你自己当什么了”,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。 他舔了舔嘴唇说:“我也不知道怎么了。我每天都想你,我想你……”他急出了哭腔,他很怕贺品安对他失望。 看他又要哭,贺品安搂住他的腰,倾了倾身,拿起茶几上的水杯,递到他手里。 “听我的,回去好好念书。你压根没想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。”他为了哄人,已经把姿态放得很低,他还没有对谁有过这种耐心,“之前的事儿都是我的责任。” 听着这种如同告别的话语,阮祎的眼泪都要流进玻璃杯里。 看着他就想起自己远在异国他乡的儿子,他妈的,阮祎真的跟他儿子一般大,太荒唐了。 不由自主地拿出长辈教训晚辈的口吻,他说:“刚上大学就来搞这些东西,不学点好。你爸知道非削你不可。”仿佛忘了自己在阮祎这个年纪做过多少傻逼事儿似的——够他去世的亲爹削他好几辈子的。 阮祎揪住贺品安的衣角就不肯撒手,他把眼垂下去,显得脆弱而落寞。 捏着杯子的手轻轻发着抖,他吸了吸鼻子,竭力克制着嗓音里的颤抖。 他小声说:“我没有爸。” 第21章 ============ 21 没人说话的时候,只能听到窗外雨声滴答。 贺品安感到自己的心尖像被蜇了一下,疼痛倏忽而逝,片刻后只剩下一阵酸麻。他之所以这么形容,是因为他确曾经历过这样的事。从前他在部队里时,有只蜜蜂顺着他的领口钻进了外套里,慌不择路,把刺针蜇进了他的肩膀。彼时他正是这样一种感受,疼倒不是很疼,只是肌肉有点发麻,甩甩膀子,缓过劲儿来,又为那蜜蜂感到不值。他只疼一瞬,那蜜蜂把刺针留在他这里,终结的却是自己短暂的一生。 十几二十岁时,他满脑子都是这些异想,却不知分享给谁听。 贺品安沉默了半晌,一连抽出几张纸巾。 好像明白了小孩儿这么难缠的原因。 说实话,他不是没见过这种倾向的。他在圈里混了将近二十年了,他什么都见过。 贺品安捏着阮祎的下巴,左右摆弄着,帮他擦掉鼻涕眼泪。 “多大岁数了还哭?” 贺品安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场,一句话说出来,不用刻意加重语气,就足够让人心里发怵。 阮祎被他镇住了,却还要梗着脖子,小声反抗:“怎么难受了还不让人哭呀?” “那也不能碰上什么事儿都哭啊。”贺品安皱起眉头看他,“窝囊不窝囊。” 阮祎被贺品安数落得特别难受,他心想我这都是因为谁啊,想完又觉得自己真欠。 他委屈地喃喃道:“遇见你之前,我从来不觉得自己窝囊。”说到伤心处,眼泪哗哗。 “我一想到你不喜欢我,你讨厌我,我就想哭,我就觉得什么都没意思。” 阮祎在说小孩子话。贺品安一句也没听进去,他头疼。 这一刻,他又想象阮祎是个坏掉的水龙头。 “我什么时候说我讨厌你了?” “那你喜欢我吗?你喜不喜欢我?”阮祎猛地凑近,杯子里的水被晃了出来,洒得到处都是。 衬衣湿了,裤子也湿了,阮祎跨坐在贺品安身上,那张精致的巴掌脸几乎要贴到他的脸上。 贺品安果断地用食指抵住小孩儿的额头,明示他保持距离。 他并不掩饰自己的想法,坦然道:“挺喜欢你的,但不是你想的那种喜欢。”